程喬旁邊站著幾個年輕人，看樣子也是附近大學的學生。其中一個身穿黑色羽絨服的女生望著夜空，呆呆地說：“好像有人在叫我，我，我要上山看看……”

她的同伴紛紛勸阻，說大半夜的又是冬天，上山太危險，可女孩就是不聽，非要立刻上山。

程喬默默看著，她也有種上山的沖動，卻說不清上山去做什麽，這段時間的經歷告訴她，越是想做的事越不能去做，天知道是什麽鬼東西使的迷魂術。

很顯然，那個女孩沒有抵住誘惑。

她正思考怎麽說服女孩放棄上山的念頭，柳齊突然湊過去，自來熟地提出要陪女孩一起上山。

“你也要上山？太好了，我們一起走！”女孩一把拉住柳齊的胳膊，不顧同伴的挽留撒腿就跑。

程喬：“……”那小子是鬼迷心竅了還是色迷心竅了？這麽就跟人家姑娘跑了？

女孩的同伴沒有再追，看來他們都不想大過年的摸黑上山，程喬看看即將融入黑夜的兩道人影，咬了咬牙，誰讓她攤上個不靠譜又花心的朋友呢，還是追上去看看吧，要是人家只想找個僻靜地方談情說愛她立馬就走，如果有什麽詭異之處，她還能幫把手。

天上的煙花漸漸淡去，山下匯集的人也都離開了，空曠的烏閑山重歸寧靜。程喬舉著手機照明，深一腳淺一腳底往前摸索，她能看見那個女孩和柳齊就在她前方一百米左右，可她怎麽都追不上，再往深走就是深山老林，白天進去都很容易迷失方向，更別說天這麽黑了。

山裏的寒夜可是會要人命的。

程喬叫了兩聲，前面的人像是沒聽到，沒辦法，她只好加快速度，憋著口氣向前狂奔，緊趕慢趕總算在二人進樹林前追上了。

“你們不會是想現在進去吧？”看看表情迷幻的女生，程喬急忙去看柳齊，發現他還清醒，這才松了口氣，要是柳齊也像女生那樣就麻煩了。

“你發生什麽瘋！”程喬心裏冒出一股火，既是氣柳齊亂來，也是為兩人剛剛的危險舉動而後怕。

“不是我發瘋，是她！”柳齊擡了擡手，示意程喬看他被女孩牽著的手，他使勁甩了兩下，女孩仍死死抓著他，手都快變形了，“看到了吧，我要是不跟著她跑，她就得把我的手揪下來。”

“誰讓你跟她上山的！”程喬瞪眼，要不是柳齊半道殺出來，女孩可能早被同伴勸回去了，根本不會上山。

“我不就是想和她認識一下嘛……”柳齊的氣勢弱了下去，他只是想借上山的機會和女生套套話，再給她講講鬧鬼那些事，女生一害怕不就乖乖跟他下山了嘛，誰能想到女孩拉著他就跟上了發條一樣，一股腦地往前沖，柳齊好幾次想制止都沒成功。

他也知道大半夜進樹林是非常危險的，才會拼了命扯住女生，等程喬追上來。

“同學，同學？你還好嗎？”程喬試探著叫女生，女生目光迷離地在她臉上掃過去，直勾勾盯著樹林。

程喬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，只能看到無邊的樹影和吞噬一切的黑暗。

“要不，把她打暈了扛回去？”柳齊壓低聲音問程喬，看來他早就有這個打算，就是沒敢下黑手。

程喬看看明顯不對勁的女生，點頭，柳齊的手舉到女生背後，還沒來得及落下，女生突然甩開他的手，一溜煙似的跑進樹林。

“怎麽辦？”柳齊的手還懸在半空，“追嗎？”

程喬氣得直跺腳：“廢話！”

女孩恐怕自己都不曉得在幹什麽，他們怎麽能置之不理。

兩人緊隨女孩進入樹林，一眨眼的工夫居然看不到人了。

“跑哪兒去了？”柳齊伸長脖子左右望，可林子裏實在太黑，手機的光線有限，什麽都看不清。

程喬緊盯腳下，冬季的樹林積了厚厚的雪，平時又沒人來，所以根據雪上的腳印就能掌握女孩的去向。

由於不清楚樹林的環境，兩人不得不放慢速度，追了大半個鐘頭也沒看到女孩的影子，更讓他們憂心的，是樹林深處多了許多腳印，非常雜亂，他們一時間很難依據腳印追蹤女孩的方位，而且有腳印就說明樹林裏可能還有其他人，普通人肯定不會跑來這種地方，如果是壞人……

柳齊隨手找了根粗樹枝，將程喬拉到身後，警惕地往前走。

程喬覺得眼前一幕很像宋強給她制造的第一個夢境，可惜附近沒有石頭，她只好也抓了根樹杈，跟著柳齊慢慢向裏摸索。

他們向前再走百十米，前面豁然開朗，這座茂密的樹林中竟然有一片百餘平的空地，空地中央斷壁殘垣，焦黑一片，還冒著黑煙，空氣中飄散著刺鼻的硫磺味。

程喬的臉色變了，這一看就是剛發生過爆炸，可先前山下那麽多人竟然都沒聽到聲音。她忽然想起零點到來時那聲震耳欲聾的聲響，放煙花會有那麽大的響動嗎？這裏，會不會才是響聲的來源？

“她在那兒！”柳齊大叫一聲，越過程喬奔向廢墟。程喬急忙跟過去，走近了才看到那個失蹤的女孩四仰八叉躺在地上，昏迷不醒。

柳齊抱起女孩，在她的人中上一頓狠掐，程喬看著都疼，好半天兒，女孩吐出口氣，緩緩睜開雙眼。

短暫的迷茫後，女孩的雙眼重新聚焦，緊跟著就是一聲尖銳的叫喊：“啊！”

“你是誰！你們是誰！你們要幹什麽！”女孩玩命推開柳齊，手腳並用地往後爬，還時不時用手擋著胸口的衣服。

柳齊僵著雙臂哭笑不得，怎麽搞得跟他耍流氓未遂似的。

“同學，你別緊張，你不記得我們了嗎？我們是跟你一起上山的人。”程喬向前兩步，為了讓女孩看清她，她故意將外套的帽子拉下來，用手機對準自己的臉，“他是我朋友，我們不是壞人。”

女孩發覺程喬也是女的，頓時放松下來：“我就記得我要上山，然後有個人說要跟我一起上山，再然後，我就記不太清楚了……你們就是要跟我上山的人？”

柳齊眉飛色舞使勁點頭，嚇得女孩又往後退了兩步，程喬瞪了他一眼，對女孩說：“沒錯，我和我朋友來看煙花，就站在你旁邊，聽說你想上山，我們就說一起來，然後你拉起我朋友就跑了，再後來你一個人跑進這片樹林，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暈了。”

女孩撓撓頭，不好意思地說：“那個，對不起啊，我不是故意拉著你男朋友亂跑的，我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麽回事……”

程喬趕緊擺手：“他不是我男朋友，你不要誤會！”

柳齊摸摸鼻子，無語望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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